一代才女赵萝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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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萝蕤是浙江德清人,自幼长在苏州。她的父亲赵紫宸,出身贫寒,早年就读东吴大学,是黄摩西的学生,后来又留学美国。到她上学时,赵紫宸已是东吴大学教授兼教务长了。

赵萝蕤七岁进景海女子师范学校就读,同年开始学习英语和钢琴,受的完全是美国式的教育。赵紫宸是个中国传统文化修养极深的学者,他生怕教会学校不注重中文的培养,就亲自在家里为女儿教授《唐诗三百首》和《古文观止》。赵萝蕤一直觉得,那种对古诗文的吟诵就像唱歌。

由于家庭的熏陶,她的语文总是名列前茅。六年级时,她的语文成绩被评为全校第一,语文素养甚至达到并超过了高中三年级的学生。十二岁那年,女作家苏雪林来班上教国文,赵萝蕤的作文常常受到她的双行密圈。

赵萝蕤离开苏州是因为父亲赵紫宸接任了燕京大学宗教学院院长一职,他们全家迁往北京。这一年(年)赵萝蕤十四岁。当年,她就考上了燕京大学附属中学高三,父亲因爱女年幼,嘱她改读高二。

年,赵紫宸(右二)与赵萝蕤(中)等家人合影。

年,她直接升入燕大中文系,受业于郭绍虞、马鉴、周作人、顾随、谢冰心等名教授。翌年,美籍老师包贵思女士劝她改学外国文学,理由是既然酷爱文学,就应扩大眼界,不应只学中文。中国文学可以自修,外国文学学好了,能使中文更上层楼。她遂征得父亲同意,转系攻读英国文学。

在英文系就读期间,赵萝蕤在燕大朗润园的草坪上用英语演出过莎翁的名剧《皆大欢喜》,她扮演那位女扮男装的罗莎林,赢得了学生和教授们的交口称赞。当时桑美德教授开设小说课,指定学生阅读的英文原著,她几乎已全部读过,因为这些书在父亲的藏书中都有,这令桑教授惊讶不已。

赵萝蕤是燕大有名的校花,追逐者大有其人,而她独赏陈梦家长衫落拓,有中国文学家气味。

陈梦家年轻时的照片

从燕大毕业时,赵萝蕤报考清华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她的法语及格了,德语却吃了一个零分。不过,她的英语实在过硬,考了满分一百。吴宓老师说:“行。德语等入学后再补吧。”就这样,赵萝蕤被录取了。她在清华学习了三年,听了吴宓、叶公超、温德、吴可的课。她在燕大读书时,就常为闻一多创办的杂志翻译外国文艺理论文章。进入清华第三年,应戴望舒之约,开始翻译艾略特的长诗《荒原》。这是一首以晦涩难懂、征引渊博著称的现代派长诗,译文先在杂志《新诗》上发表,年由上海新诗出版社出版,她的老师叶公超作序。

年,赵萝蕤从清华外国文学研究所毕业,转入西语系任助教,年与陈梦家结婚。“七七事变”后,夫妇俩辗转跋涉到昆明,陈梦家任教于西南联大。联大虽由清华、北大、南开组成,但仍循清华旧规:夫妻不能在同一学府任教。这样,赵萝蕤便做出牺牲,在家操持家务,但仍然勤读不辍。年至年,她在云南大学和云大附中任教。

陈梦家和赵萝蕤合影

年,美国哈佛大学的费正清先生给陈梦家联系了到芝加哥大学东方学院教授古文字学的工作。赵萝蕤因此有了在美国第一流的芝大英语系学习的机会。此后的四年,赵萝蕤把它称之为“我一生中很重要的四年”,先后与周珏良、巫宁坤、查良铮(穆旦)等同学。

赵萝蕤是我国少数几位有幸与那位出生于美国、后加入英籍的诗人艾略特晤面畅谈的学者之一。年夏,陈梦家在哈佛大学会见了回美国探亲的艾略特。艾略特请赵萝蕤在哈佛俱乐部晚餐,在她带去的两本书上签名留念,还在扉页上题写了“为赵萝蕤签署,感谢她翻译了《荒原》”的英文题词。

陈梦家与赵萝蕤

年,陈梦家先行回国,任教清华。翌年冬,赵萝蕤也回到了当时的围城——北平。三周后,北平和平解放,她与丈夫团聚。随后,她任燕京大学西语系教授,后又兼系主任。

年院系调整,燕京大学和北京大学合并,她乃调入北京大学西语系任教授。

年陈梦家被打成右派,“文革”初又因不堪忍受凌辱而自缢身亡。赵萝蕤遭此沉重打击,一度精神分裂,医院。她的学生梅绍武、屠珍夫妇去探望时感到“其情甚为凄惨,令人潸然泪下”。

中年的赵萝蕤

粉碎“四人帮”后,她继续执教,并任博士生导师。她读了近十余年来美国新出版的有关惠特曼的著作,又借赴美探亲的机会,到美国国会图书馆查阅惠特曼的手稿,终以惊人的毅力,花费十二年工夫完成了带有大量注释的《草叶集》全译本,年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这一成就震惊了学术界。《纽约时报》评论说:“一位中国学者竟能如此执着而雄心勃勃地翻译我们这位主张人人平等的伟大民族诗人的作品,真使我们惊讶不已。”芝加哥大学为此在建校百年时向她颁发了“专业成就奖”。

晚年赵萝蕤,在美术馆后街22号庭院留影。

晚年赵萝蕤,在美术馆后街22号寓所内。

赵萝蕤于年元旦病逝,享年八十六岁。

她的一生执教五十余载,桃李满天下,生前兼任外国文学学会理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美国惠特曼出生地协会会员、中国艾略特—庞德研究会顾问,和燕京学院英语系名誉主任。她还荣获“中美文化交流奖”和“彩虹翻译奖”。

赵萝蕤及父母生前寓居在美术馆后街22号一座历史悠久的四合院内。60年前,赵紫宸经梅兰芳家人的介绍,从一赵姓中医手里购得此屋,并携女儿赵萝蕤入住。当年父女俩带着他们宝贵的藏书和满堂的明代家具搬进美术馆后街22号。因平安大街扩建,要拆除此房,从年到年,社会知名人士侯仁之、罗哲文、郑孝燮、舒乙、梁从诫、吴良镛等,三次联名呼吁保护美术馆后街22号。两年半的时间,保护并报道此事的中外记者不下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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