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系列唯心二

神明系列

人类与神明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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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甄心描述，他们现在身处华夏大地的东南部，算是个二线城市，生活平静安逸，文化产业发展蓬勃，特别适合闲人。在她家窝了几天后，神荼深以为然。这日子何止是闲，简直就是懒散啊！而且他迅速学会了玩PS3，往沙发上一躺就开始打游戏，真是不要太爽。甄心冰箱里存货充足，这几天足不出户，专心画画，偶尔有卖花的大娘敲开院门兜售鲜花，她喜欢，就买上两束，转身找个合适的瓶子插好搁在桌子上，赏心悦目。

虽然跟神共处一室，可甄心完全没有缠着他用用神力或者对他许许愿。要是真的许愿，神荼只能遗憾地告诉她这事儿不归他管。虽然理由很正当，但是神荼一直觉得坦白这个的感觉特别不好，跟被要求露两手一样不好。于是甄心首先获得了不错的评价。

而这个评价等级在当晚做完饭后迅猛拔高到了其他人类望尘莫及的水平。甄心她，实在是个做饭的好手。

热锅凉油，爆出葱姜蒜香，腌好的肉丝下锅一熘盛出来，就着这油下料炒出红油，添半个晒干的红辣椒，新笋切丝滑下去，半勺砂糖提提味。加两朵木耳，肉丝回锅再淋点水，点点儿香醋撒点盐，盖上锅盖收汁儿，再揭开的时候热气一腾，木地板上打坐的神荼就睁开了眼。

香，实在是香。

最后餐厅灯光晕黄，桌上摆着一碟鱼香肉丝，一碟凉拌苦菊，一碟番茄炒蛋。香米从高压锅里盛出来，粒粒晶莹。一砂锅豆腐苋菜汤，粉红的汤里深绿的菜叶嫩白的豆腐，看着就喜人。

甄心坐下来，瞧见窗边地上照着杂志换了身简单衬衣长裤的神荼视线落在碗碟上黏的紧，顿时忍俊不禁。她向来不是个喜欢拆穿人的，便装作不知，故意说：“哎呀，饭做的多了点……鬼帝您吃吗？要不委屈您跟我一起吃个饭？”

嗖，神荼坐在了她对面。

她另添上了一副碗筷，看他端着严肃脸乖乖坐着吃饭像只贪食的猫，笑影就再没离开过嘴角。

喝完豆腐汤，神荼拿纸巾一抹嘴，点点头肃然道：“本座也算得上微服私访，以后别见外，就叫神荼得了。你这手艺差强人意，嗯。对了，以后能点菜吗？”

甄心强忍着笑：“能归能，就是得一起去买菜。”

这个可以有。神荼点头赞同。

“听说神都很慈悲，想必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这样吧，您就负责打扫房间好了。”甄心很是“体贴”地说，“掐个诀也成，用吸尘器也成，您挑。”

“……”

“不然我太累了，没劲儿做饭。”

神荼立刻承认：“没错，你说的很对，白吃白喝有损神格。我挺喜欢打扫的，呵呵。”

这话说出来，他就看见甄心眉开眼笑。要是钟馗和郁垒听见估计就笑不出来，而是选择先给他一顿结实的：什么？你喜欢打扫？你那屋子还是我俩十天半个月给你扫一次来着！

好在他俩结伴云游去了，未曾有幸目睹这一场空口白牙的大瞎话。善哉善哉。

一个人的存货两张嘴吃，本来还能坚持的冰箱终于提前败下阵来，露出来空空的肚子。甄心关上冰箱门，转身去屋里换了衣服。画画穿的旧衣服小围裙不见了，改成及踝长裙，长发放下来垂在后腰，小踝靴一踩，她站在玄关中气十足道：“买菜！神荼，起来，买菜！”

客厅地板上传来放下手柄的声音，微风一起，神荼已经收拾好自己出现在她身边，非常急切的样子：“走走走！”

甄心一边关门一边问：“你存档了吗？”

“存了存了。”神荼搓着手嘿嘿嘿地笑，“这不重要哈哈哈今天晚上吃什么？”

“别挑超过我能力范围的就行。不许选太贵的东西，除非你也赚钱。”

“我可以给你金子。”

“……哦。请问谁负责去银行换成人民币？”

“吃家常菜吧，家常好。”

因为出来的晚，去菜市场肯定没有新鲜东西了，甄心干脆带着神荼去了超市。转过几个弯来到大街上，神荼左顾右盼一番，郁闷道：“你之前直接告诉我这就在西湖边儿不好吗？还‘安逸的二线城市’……我知道西湖的……”

甄心很没诚意地说：“哦，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太久不来都忘了嘛。”

又走了半条街，她突然一本正经地问：“那，你们平时看不看话本儿？知不知道白娘子？”

“……我没怎么看。但我知道。”

“哎，那你平时看什么比较多？说不定我们看过一样的？”

“不，你肯定没看过。”

“诶，别看不起人，我平时也喜欢读读古文，现在还能背个《道德经》经典呢。”

“《阴符经》。”

“……算了，你还是看不起我吧。”

说着话就到了超市。正是暮春时节，多的是新鲜果蔬，满满当当色彩缤纷地码在架子上，恒温柜里还搁着鲜亮的进口水果，甄心顺手和往常一样拿了三个牛油果，一侧头看见满眼好奇四处打量的神荼，本来要推车走，手在半空拐回去又多拿了两个。转身再去旁边架子上挑了盒青海白蘑菇，带一包嫩绿嫩绿的豆苗；本来想吃个爽口的凉拌三丝，突然意识到过完冬萝卜都糠了，不好吃，就改去选了一根莴笋。

神荼转了一圈回来，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光，挥舞着手喜悦地凑过来跟她咬耳朵：“甄心，别光挑菜，咱也弄点儿肉。”

甄心把一小捆铁棍山药放进推车里，问他：“你们神不是吃素？”

神荼理直气壮地回答：“你听谁瞎扯的？咱们这边儿不搞西天那一套。第一天的鱼香肉丝我不是帮你吃完了？”

好像很有道理。甄心就依着他去看看肉，顺口聊起来：“你常吃什么肉？”

神荼回忆起桃止山上那惨淡的饮食，再回味一下搬到三十六重天上后钟镇的投喂，不由地怅然：“之前没吃过肉，后来没吃过没做好的肉。”

“嗯？”甄心没听懂。恰好到了地方，神荼已经俯下身欣然看牌子，不时还咂咂嘴点点头，专心得不行。

最后出超市的时候，神荼自告奋勇拎袋子，两个大塑料袋他往手上一抓，整个人就一坠，脸上霎时空白了几秒。甄心笑得不行，在旁边揭开冰淇淋盖子挖了一大勺给他送到嘴边：“来，尝尝。”

神荼头一次看到冰淇淋，在冰柜边儿徘徊不前，还强行装出来一脸镇定，甄心称完鸡翅就看着了，从背后走过去还吓了他一跳。这姑娘体贴入微，只说自己想吃了——神荼比较散漫是真的，可他不是蠢，当下就把甄心的地位又稍微抬高了那么一点点，嗯，就一点点。

他眯着眼含着一口冰淇淋，满足地想：这次自己出来逛，运气可真不错啊。

正是四月的好天气，傍晚的风绵柔如绸，带着花香，晚霞抹出一大片玫瑰粉，牵着一丸樱桃红渐渐沉下去。雷峰夕照，自古便是胜景，神荼看到甄心停下来，出神地眺望着遥远天边的黛青剪影。她像是沉醉于此，眼中只看得到漫天的霞光，夕阳余晖抚过她的面颊，耳畔发丝剪出柔软的金色，明明温暖，她身上却透出一股隔绝的清冷来。

神荼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雕塑似的甄心已经回过神，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他跟在她旁边，眼神扫过去好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蔬菜沙拉，莴笋丝拌木耳，算是冷盘。山药切段蒸熟，开锅就有温吞的香，盛在盘子里淋上桂花蜜，甜甜糯糯得适口。鸡翅腌好下锅煎黄，清油添上几块冰糖炒糖色，半熟翅中滑进去裹出诱人色泽，加水加料炖一炖，起锅时肉嫩骨酥，正是硬菜。白蘑菇拿来炖汤最是鲜美，衬一根滩羊羊骨，不膻只鲜，不必盛出来就已经在袅袅蒸汽里吊着人的心思。

饭间神荼照旧是吃得文雅而飞快，一句话不说，尽职尽责地贯彻执行不浪费的基本原则。甄心的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他身上，分明是有事儿，可神荼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那就等着吧，能自己跟自己下五十年棋，论耐心还能输给个小姑娘么？

我自个儿下棋的时间都比她活的时间长！

神荼忘了，能被他评价个“对路”的姑娘，本来就得先是个奇葩。他硬是强撑着一勺汤喝上老半天，对面那人还老神在在看着他呢。

他装模作样咳嗽了那么一声，甄心好像真的被他唤回了神儿，张口就是一句：“医院，你自己做饭吧。”

于是神荼真的呛着了，他这几天学会了上网，恶补一番知识，已经明白了基本的社会机制和各大机构功能，“医院”，就是混药王那一拨的呗，只是有的用草有的不用草了嘛。但是肯定没有人会闲的没事干去药王他老人家治下溜跶。做了这么多年神，起码还是知道人对于身强体健的执着的。

他警惕地放下了勺子：“你干嘛去？”

甄心一挑眉，媚意横生：“你过界了哦。”

神荼：“……”他运运气，“我当然应该知道，能帮你就帮了。白吃白喝有损我的神格。”

甄姑娘笑眯眯：“没白吃白喝啊，塑料袋才坠过手就忘了？”

神荼不爱说话，不听八卦，嘴皮子能利索才怪了。当下他就闭了嘴，冥思苦想应该拿个什么理由去撬人家的嘴。

甄心没当回事儿，径自收了碗盘。神荼习惯性地跟过去自觉地洗碗。洗完才发现，哎，甄心啥时候回了卧室锁了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