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苦菊苏月霞
苦菊
文/苏月霞
作者简介：苏月霞，逊河镇中心学校的一名普通老师，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喜怒哀乐，点点滴滴。
腊八那天，女孩儿呱呱落地，母亲却被死神无情地带走。瞬间，女婴成了轰动全村的扫把星。村民们嚷嚷着把这颗扫把星送人。孩儿爸还是觉得这孩子可怜，决定把她留下，希望孩子能像野菊花一样坚强，于是给女孩儿起名为菊。
菊爸为了养活菊，常年挤羊奶给菊喝。喝着羊奶长大的菊，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心灵手巧。一件极普通的旧衣经她手一折腾，就变成“限量版”，搭配那个年代流行的喇叭裤，再编个适合这套着装的头型，显得特别时尚靓丽。菊在人们异样的眼光中出落成家喻户晓的美女。十八九岁的姑娘们可不信扫把星这一说，有事没事就聚在一起疯玩：下河捞鱼、上山采花、抓“嘎拉哈”、研究编发型和织件新花样的毛衣、围巾……
菊不仅是美女还是个持家好手，十里八村追求菊的小伙子几乎把菊爸家的门槛踏平。情窦初开的菊最终看上一个帅气风趣的外地小伙儿，他们偷偷地谈起了恋爱。“东窗事发”后，菊爸怕菊跟一个“盲流儿”将来受苦，命令菊与帅小伙儿一刀两断，最终狠心地将这对鸳鸯拆散。从此，菊下决心拒绝相亲，菊爸眼见村里的姑娘小伙子都成双结对可是急坏了。两年后，表姐给菊介绍个县城的小青年光军。也许是不让菊爸伤心，也许是感觉自己年龄渐渐大了，菊同意了，相处一年后菊就成了城里媳妇。
城里媳妇的荣耀被繁重的家务吞噬得一干二净，波澜不惊的日子在柴米油盐中碌碌而过。菊努力适应这个新家，最让菊难过的是公公。公公瞧不起菊是农村人，茶余饭后就数落不挣钱的菊；更看不起土里土气的娘家人，每次娘家来人他都耷拉一张长脸。菊除了每日三餐侍奉公公，还要伺候八十高龄的奶婆，稍不小心就会惹来公公和奶婆的责骂。菊心中的委屈无处诉说，只能忍气吞声地做好分内事。公婆很偏心，菊与光军结婚时没房，而待业的小叔子结婚给买房又给钱。进了家门的弟媳，什么也不用做，一家老小都围着城里长大家境好的弟媳转。一年后，菊的地位在女儿出生后降到冰点。公婆对菊母女很少关心，弟媳怀孕了，他们每天像保护大熊猫一样哄着、护着。菊心里很不是滋味。把不满和委屈对光军说，听话不得宠的光军只是埋怨菊多事。
菊想搬出去单过，光军总以买不起房为由不肯搬家。菊回娘家把这些事原原本本地跟菊爸说了，菊爸很是心疼，把积攒的钱全拿出来支持菊买房单过。菊一家三口如愿过着独立自主快活的小日子。幸福总是短暂的，两年后光军单位人员精简，寒风怒吼的季节，光军下岗了。下岗后的光军不知干零活养家糊口，整日与酒为伴。菊就让光军在家看孩子，自己到一家面包厂打工赚钱养家。寒冬熬过后，菊让光军回娘家种自己的责任田，又让菊爸帮着承包些土地。
没成想光军在娘家种地也不好好干，不是嫌天气热就是怕蚊子咬，人家早出晚归地侍弄庄稼，而光军每日晚去早归，常在地头喝小酒。地里的草比人长得还高。秋天，菊看到自家的收成少得可怜，顿时火上心头。这时自己打工的面包厂也黄了。着急上火的菊开始埋怨光军不能挣钱养家，抱怨公婆偏心。心生嫌隙的两个人从此争吵不断。菊的婆家对这个摇摇欲坠的小家也没有丝毫挽救之心。菊恨光军不争气，也深信这就是自己的命。倔强的菊又到饭店打工，每日披星戴月地工作，下班后面对冷屋冷灶，菊的心像吃了黄莲一样苦。菊有时脑中也会冒出个想法——离婚。但菊舍不得孩子，更放不下面子。菊就像深秋的落叶苦苦支撑这个风雨飘零、名存实亡的家。
一日深夜，春风怒吼叫嚣，房顶铁皮隆隆作响，窗户上的塑料布鬼哭狼嚎，胆小的菊用一床厚被把瑟瑟发抖的自己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昏昏欲睡时，咣当一声巨响把菊惊醒，随后听到撞墙的声音和着含糊不清的喊叫声，一股脑地闯进脑中，菊气得浑身打颤。只见光军趿拉着鞋，东倒西歪地往屋里来，一头栽倒炕上就呼呼大睡。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把酩酊大醉的光军拽起来质问，斥责他只知道喝酒不能挣钱养家。可能是在外面喝酒时心不顺，光军把菊推倒在地后，一顿拳打脚踢，把菊身上踢得紫一块青一块，鼻青脸肿。伤心欲绝的菊夺门而出，顶着大风一路奔跑，飞舞的雪花，呼啸的冷风，刺心的痛，菊撕心裂肺般地大叫：“我的命为啥这样苦……”一阵歇斯底里后，就痴痴呆呆、漫无目的地走着，谁也不知道菊是怎样回的娘家。
娘家人看到疯子似的菊后，怒火中烧，想找光军算账。却被菊和菊爸拦下了。菊思量再三，鼓起勇气对菊爸说：“我要离婚。”
菊爸默许了。两个月后菊与光军平静地离婚了，代价是从此失去探望孩子的权利。想孩子，菊在整日以泪洗面的同时，还要忍受村妇们的闲言碎语，甚至是冷嘲热讽：“长得好也不抵饭吃，农村人就是农村人，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心只想当城里人，你看看到头来鸡飞蛋打，什么也没有。”
菊在娘家仅呆一个月，就又外出打工。到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城市，在一个大饭店做面案，菊自悟能力高，什么精致的面点技术活，菊看上几眼就能做得像模像样。菊勤快又干净，做完自己那摊子事就去帮助他人做事。时间久了，菊不仅深受老板和店员的喜爱，还偷师自学了改刀的技术。
每次饭店客人走后，大家休息时，菊都会一个人静坐，愁眉紧锁，这一细小的动作引起大厨的注意。大厨有意走近菊，在厨房里尽量帮助菊做事。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起来了。大厨和菊就聊起家常。两人相同的经历是婚姻的不幸，亲生骨肉不能相认。大厨也是离异的单身人士，老家在山东，有一个男孩由女方抚养。对菊早已产生好感的大厨在知道菊婚姻不幸后暗自欢喜。于是，大厨对菊展开罗曼蒂克似的追求，让菊空虚孤独的芳心再次被打动。
半年后，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大厨被菊带回娘家见菊爸。面对膀大腰圆、能说会道的大厨，娘家人还是有些不放心，村里流行一句话：大厨十个九个都花心。菊爸这次不再敢给菊拿主意，菊的第一次婚姻让菊爸肠子都悔青了。菊爸只问：“菊，这次你真的想好了么？千万别选错了路？”
菊像含着蜜似地说：“我与大厨相处半年了，我相信他值得我托付终生。”
菊爸听后，老泪纵横地说：“菊，你命苦，你想和他过那就过吧，爸希望你能过上好日子。”菊也泣不成声。
大厨在菊爸面前信誓旦旦说：“爸，你放心，我会保护菊，保证让菊过上好日子，让菊快乐幸福地生活。”征得菊爸同意后，菊与大厨到民政局领取结婚证，没有举行婚礼，两个人就在大厨买的小房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婚后，菊又恢复当姑娘时的活力，人变得年轻漂亮了。两人的感情非常好。夫唱妇随。大厨到哪里掌勺，菊就到哪儿当面案或改刀。菊干净麻利，手艺好，走到哪都特别受欢迎。所有人都以为相濡以沫的菊和大厨会白头偕老。可是，菊却做了一件让自己悔恨终身的事——“引狼入室”。菊是个热心肠，一个远房亲戚知道菊在饭店干活，认识的人也多，就托菊给自己的侄女找个活干。菊把小姑娘安排到大厨所在的饭店。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幸福的日子渐行渐远。大厨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每次问起大厨都说饭店生意好，菊也没多想。在好友的婚礼上，无意中的一条短信彻底粉碎菊对大厨的信任：我怀孕了，在你家第2路口见。这痛彻心扉的文字，刺得菊无法呼吸。菊把刚从厕所里走出来的大厨拉到室外，质问大厨这是什么，给自己个解释。大厨承认他和小姑娘在一起了。请菊给他一次机会。面无表情的菊冷冷地说：“你真不要脸，这个小姑娘还没有你儿子大呢！希望你对这个小姑娘负起责任。”
说完，菊转身毅然决然地走了。转身的瞬间，菊眼中的泪水肆意流淌，十年的婚姻就这样断了，十年苦心经营的家就这样化为泡沫，散了。菊像无根的风筝随意飘荡，不知走过多少条街道，不知雨从何时下起，蒙蒙细雨似乎也再为菊哭诉，鸣不平。菊再次选择离婚，此时菊却发现自己身体有些不适，到医院检查竟然怀孕了，但胎儿早死在腹中。精神和肉体上受到双重折磨的菊又一次掉入深渊。手术后的菊不吃不喝，苍白无血的脸瘦成一条，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窗棱，泪水无声地滑落，看着日渐消瘦的菊，家人更是疼在心里。在家人悉心陪伴小心劝说下，菊泪干了，也想明白了。
活过来了的菊，终于开口恨恨地说：“再也不相信男人，再也不结婚。”家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翌日清晨，菊爸喊菊吃饭，好久菊也没应声。菊爸三步并作两步，扑进菊的房间，菊不见了。被褥叠放整齐，柜子上放着一张白纸，菊爸急忙抓起纸，一路小跑奔向大儿子家，让儿子读上面的字：
爸，你要保重身体，不孝女走了，不要找我，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不孝女儿菊。
菊爸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菊就像风一样飘走了，没有留一丝痕迹。几年后，思女心切的菊爸积劳成疾长眠青山之下。村儿里有人说，在寒风呼啸、雪花飞舞的夜晚，好像看到一道瘦弱的身影在菊爸的坟前祭拜……
（文字摘自《红玛瑙文学》第三期）
欢迎秋老虎来了这些高发疾病千万做好预防秋老虎来了这些高发疾病千万做好预防
转载请注明：http://www.hedasoft.net/kjcp/918.html
